众里寻他千百度——张国荣与《霸王别姬》-中外书摘杂志出逃的公主
自1990年张国荣宣布退休远赴加拿大，一直有很多香港的电影人邀请他接拍电影，不过他皆婉言拒绝。张国荣表示，除非有非常合适的剧本泗洪人才网，不然不会再接拍电影。李碧华在张国荣“退休”前曾一度表示，若非张国荣出演“虞姬”程蝶衣，就不卖《霸王别姬》的电影拍摄版权。最早接洽张国荣出演《霸王别姬》的是罗启锐。1981年罗启锐为香港电视台拍摄“香港香港”系列单元剧，由李碧华根据1979年撰写成型的小说亲自改编为上、下两集的单元剧《霸王别姬》，段小楼由岳华出演，张国荣则饰演程蝶衣，一开始张国荣已答应出演，不过后来张国荣当时的经理人谭国基以“角色破坏形象”为由向罗启锐辞演，之后罗启锐找了余家伦出演程蝶衣，李碧华亦以此剧本为蓝本重新改编为小说，并于1985年出版。1988年，嘉禾意欲将《霸王别姬》搬上大银幕，计划由关锦鹏导演，嘉禾旗下的成龙和新艺城的张国荣搭档演出，因电影涉及同性恋，成龙与张国荣先后婉拒。嘉禾和关锦鹏后又多次接洽张国荣未果。另一边，徐枫在陈自强的推荐下看完《霸王别姬》的小说后，汤臣亦有意拍摄电影版的《霸王别姬》，但原著李碧华表示韩志然，出卖电影版权的条件是必须由张国荣出演程蝶衣。汤臣原计划邀请张国荣搭档尊龙，不过张国荣亦同样婉拒，同时张国荣觉得尊龙太柔，不太适合段小楼一角。
几经周折，嘉禾说服了成龙出演《霸王别姬》，李碧华也曾几次与张国荣联系，游说他出演程蝶衣一角，而徐枫更是与“难缠”的李碧华面谈了三天三夜，李碧华最终答应将《霸王别姬》的电影拍摄版权卖给汤臣。在签下《霸王别姬》的电影版权后没几天，徐枫就动身前往戛纳电影节，在戛纳电影节上徐枫观看了入围当年戛纳影展的陈凯歌导演的《孩子王》，连同行的侯孝贤这样爱拍“闷片”的导演都觉得《孩子王》很闷，徐枫却觉得陈凯歌很有才华，遂在翌日约陈凯歌相见，交给陈凯歌一本《霸王别姬》的小说，并表示这个电影非常适合他来导演。而陈凯歌当时手上刚启动电影《边走边唱》的项目，徐枫表示可以等待陈凯歌拍完《边走边唱》。陈凯歌在看完《霸王别姬》的小说后，觉得《霸王别姬》是本通俗小说，他没兴趣拍，之后徐枫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说服了陈凯歌。徐枫说：“我当时为了拍《霸王别姬》谢韵仪，跟他（陈凯歌）谈了200多个小时，他当时连张国荣是谁都不知道，我还借了许多（张国荣主演的电影）录影带给他看。”
在徐枫说服和等待陈凯歌期间，李碧华也没闲着，将《霸王别姬》再次改编为剧本，其间几易其稿。1991年1月，《霸王别姬》的剧本初稿完成。1992年1月31日，陈凯歌拿到《霸王别姬》的最后定稿。房仕德
《霸王别姬》海报
张国荣化妆照
在李碧华和徐枫的心中，程蝶衣的第一人选始终是张国荣，特别是李碧华，她在写小说的时候便是以张国荣为蓝本。虽然张国荣几番推却，但她们并没有放弃与张国荣的接触与游说，特别是张国荣在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后，亦松口表示愿意接拍合适的电影。陈凯歌在看过张国荣主演的电影后，认为张国荣并不是饰演程蝶衣的第一人选，相比于徐枫和李碧华强烈提议的张国荣，他自己则更倾向于尊龙。可能陈凯歌考虑到尊龙演过《末代皇帝》，属于国际级影星，而之前他都不知道张国荣是何许人。在筹备阶段，导演陈凯歌、执行导演张进战、联合编剧芦苇、摄影师顾长卫和录音师陶经，五位《霸王别姬》的主创人员聚在一起讨论程蝶衣的演员人选时，芦苇讲了一个左宗棠当陕甘总督时的故事，认为在选角上，应该只问演技，而不管来头马致远故居，只管演员是不是适合角色，而不必管演员的牌头大还是小。陈凯歌遂提议投票决定，最终除陈凯歌之外的四位主创人员全投给了张国荣。陈凯歌见此，也不再坚持，觉得其他四位都投给了张国荣养枣，一定有其道理，于是决定选择张国荣。
《霸王别姬》获第46届法国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由左至右为：制片人徐枫、导演陈凯歌、主演张国荣
《霸王别姬》的三位主演：张丰毅、巩俐、张国荣（由左至右）
1991年5月25日，陈凯歌到港与张国荣首次见面，两人对面而坐，陈凯歌给张国荣讲《霸王别姬》的故事。陈凯歌后来说：“其实之前也特意看了些他（张国荣）的电影，并不认同他的某些银幕形象，不过跟他坐在一块的时候，一切顾虑便打消了。这个人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感觉，一点都不谄媚，很自然，很真实，和这行里绝大多数人完全区别开来，何况那时我感觉香港是花花世界，在那么喧嚣热闹的环境里保持干净，一定是比单纯环境下的干净可贵很多。”张国荣原本希望《霸王别姬》能够在1992年的9月开机，这样他可以在完成学业后安心拍戏，但陈凯歌表示1992年2月必须开机拍摄，张国荣后来说：“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因为我了解导演有他工作的难处，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多方面配合得这么好，可以说是机不可失，我宁愿尽量迁就，念书迟些念算了，作为一个演员唐天生，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角色，怎可轻易放弃。”陈凯歌曾想过自己出演段小楼一角，不过被徐枫断然否决。徐枫的脑海中也曾闪现过让成龙出演段小楼的念头，不过她觉得成龙与巩俐搭档不太适合，最终否决了。在徐枫心中，觉得段小楼应该是那种一出场就能镇住观众的演员超脑小子，而陈凯歌提议张丰毅，徐枫觉得张丰毅经常出演痞子一类的角色，并没有她心目中霸王的感觉。徐枫说：“他（陈凯歌）说霸王这个角色应该是台上是霸王，台下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我说那就张丰毅。因为人有时候会一下子塞住，但是他一说就对了。”徐枫在戛纳见过巩俐后，认定了让巩俐出演菊仙一角，但陈凯歌因为巩俐是张艺谋的“御用演员”而不太愿意，不过最终徐枫说服了陈凯歌。
《霸王别姬》剧中的三位主演
似乎一切都已水到渠成，但汤臣与张国荣的合约却迟迟未能签订。因为张国荣希望在合约内注明正式拍摄期限为四个月，而汤臣在征求陈凯歌的意见时，陈凯歌表示限定拍摄时间会让他有压力，所以汤臣只愿意与张国荣将拍摄期限作为口头协议，而不写入合约内，但张国荣反对口头协议。在双方僵持期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尊龙听闻张国荣还未曾签约，而他又有意与陈凯歌合作出演《霸王别姬》，于是致电陈凯歌倾谈数小时毛遂自荐，希望陈凯歌能够游说徐枫重新考虑程蝶衣的演员人选拾忆 张翰，尊龙亦托徐枫身边的很多朋友向徐枫传话，表示他非常想演程蝶衣一角，且愿意自降片酬。徐枫一边因拍摄期限问题与张国荣始终谈不下合约，一边又接收到尊龙发动的多方游说，遂与尊龙通了电话，谈妥了片酬。张国荣在此期间亦接了永高的《家有喜事》和永盛的《蓝江传之反飞组风云》两部电影，并于1991年11月10日自加拿大返港与黄百鸣洽谈《家有喜事》剧本，其间张国荣向记者表示因档期问题已正式辞演《霸王别姬》。徐枫亦于1991年11月12日向记者表示，对因双方时间无法配合而未能与张国荣合作甚觉遗憾，现尊龙以150万美元片酬正式接演《霸王别姬》一片。
尊龙在电影《蝴蝶君》中的扮相
尊龙时装照
当外界一致以为程蝶衣一角已尘埃落定之时，尊龙却因一条小狗而使程蝶衣一角再起波折。虽然尊龙与汤臣在片酬上已达成协议，但尊龙的律师出面附加了三大页纸的条件，如住五星级酒店，配私人化妆车、私人司机、私人保镖等，徐枫觉得尊龙作为国际影星，这些条件也不算不合理，故全部答应，最后问题出在了尊龙的一条小狗上。尊龙要求徐枫让他在美国的小狗坐全世界最好的航空公司的飞机飞至北京，且要徐枫打通北京海关的关系，因他的小狗必须与他同时出关，不能将小狗独自留在北京海关入关检疫，因为一般动物入关检疫需要三天。之前在12月6日台北举行的亚太影展上，尊龙和张国荣都是颁奖嘉宾，徐枫在见到尊龙时马上意识到自己选错了角，因为尊龙虽然俊俏，但脸部线条棱角太多，过于硬朗而缺少柔美感。当时徐枫非常着急，因为做人要讲信用，虽然还未签约，但已经与尊龙口头谈好了大致条件，不能违约，但尊龙的确没有比张国荣更适合出演程蝶衣一角。而在接下来的几天，纠结中的徐枫又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见到尊龙和张国荣，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所以，本来徐枫已经在为选错角而烦恼，此时恰好尊龙提出“小狗条约”，顿时让她火冒三丈，于是决定撤换尊龙。
张国荣在《霸王别姬》拍摄现场
张国荣在《号外》杂志的邀请下，拍摄了一辑《奇双会》青衣造型的照片刊登在1991年12月的杂志上，无论是扮相还是姿态，都让人觉得是“虞姬”的不二人选。而在这敏感的时期刊出这一辑反串照片，张国荣表示京西驾校，并非有任何特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好玩而已。这是他和杂志社齐齐构思的一个点子，他答应拍摄，是因为站在艺术的角度上，只想为自己留下一辑可作纪念的照片而已。在台湾时，张国荣亦送了一张底稿给陈凯歌，张国荣说：“就算不拍戏，也可以和陈凯歌做朋友丽丽鱼。”张国荣在台湾与尊龙碰面时，两人亦拥抱问好，张国荣虽然与程蝶衣一角擦身而过，但他仍鼓励尊龙：“我们都看好你的。”
《霸王别姬》剧照
《霸王别姬》剧照
在“小狗条约”事件后，尊龙觉得汤臣如果有诚意，就应该安排好一切让他得到信心，去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如果连一些小细节都照顾不周的话，他便无法专心演出。12月24日，尊龙公开发表声明表示辞演《霸王别姬》，声明称：“基于近期种种突然变化及莫名其妙的指责，显示有关方面缺乏诚意，为避免各种无谓的揣测，本人谨向观众宣布放弃演出虞姬一角，并多谢各界一直以来的关心与支持。”对于尊龙的辞演，张国荣说：“其实一日未正式签约藏羌锅庄，未白纸黑字写明，不能成事亦不足为奇，亦不能定谁是谁非。无可否认尊龙是十分适合演虞姬一角，他接拍不成，实在相当可惜。”对于自己是否会再次接拍《霸王别姬》，张国荣向记者表示，合作最重要的是爽快，在长达几个月与汤臣的洽谈过程中，他感到汤臣的律师在有些小节方面实在太执着，所以再次接拍《霸王别姬》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之前他非常有热诚出演时几个月都没谈成，现在那股热诚已经冷却，而且自己已接拍了两部电影，档期已经排满，汤臣也未有跟他再次正式接触。
《霸王别姬》剧照
导演陈凯歌与三位主演在戛纳电影节上
程蝶衣的演员人选两次在签约前告吹，令徐枫很不是滋味，她更是在一时之下表示，以后汤臣实行导演制，汤臣只管出钱，其他细节一概不理。不过李碧华并没有放弃继续游说张国荣，陈凯歌更是先后两次专程从北京飞到香港找张国荣，说明原委，并简单交代电影筹备的进度红天蛾，双方恳切地交换了意见，陈凯歌问张国荣如果再次接拍，有什么样的要求。其实张国荣除了之前与汤臣一直谈不下的将限定拍摄时间写入合约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要求，就像他后来说的，他去拍戏，如果剧组去接他只要不是货车就行，因为他不是货物，人家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他也没有特殊要求专门为他准备，他自己一个人拿个袋就去开工了信通袋。对于陈凯歌提出的问题，张国荣对记者说：“我什么要求也不要，反而令陈凯歌很感动，立即给了我所有给尊龙的条件。”“我没要求加钱，因为我志不在此，只是一心想大家拍好一部好戏。”之后，徐枫再去跟张国荣谈，张国荣也没有因为对方回头来找而摆出架子，一切都好谈，最后汤臣同意将限定拍摄时间写入合约。张国荣在北上试妆后，他的扮相令陈凯歌眼前一亮，陈凯歌非常激动。陈凯歌后来说：“最有意思的是，他（张国荣）扮上以后不怎么抬眼，眼帘就那么垂着，本来京剧的化装和箍头都使眼角稍稍往上，而他又不怎么抬头，那真是千娇百媚。”
张国荣在《霸王别姬》中的京剧扮相
张国荣化妆照
1991年11月14日，张国荣为电影《家有喜事》拍摄造型照时，黄百鸣向在场众多记者宣布，他和罗杰承合资成立的永高电影公司将以500万港元片酬邀请张国荣加盟永高为第一基本演员，三年五部片约，黄百鸣更希望张国荣能够自导自演其中一部。在张国荣与永高准备正式签约期间，恰好陈凯歌找张国荣再次接拍《霸王别姬》，张国荣便与黄百鸣谈及此事最后一头战象课文，黄百鸣表示，《霸王别姬》是一部难得的好电影，而且可以进入国际市场，如果张国荣不介意回头再次接拍的话，站在朋友和演员的立场他都会支持张国荣，并答应张国荣修改合约，将合约生效时间推迟半年，待张国荣拍完《霸王别姬》后合约再生效。1992年2月20日，张国荣在出席永高春茗会时，正式向外界公布他之前已与汤臣签约接拍《霸王别姬》。兜兜转转十年，是张国荣的终究是他的，程蝶衣一角最终尘埃落定。
《随风不逝·张国荣》 荣雪烟 著福建人民出版社2018年1月版责任编辑：张宁 谢云英定价：91.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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